是「重建」還是「倒退」－－重新審視車路士的現狀 精選

引用從爭標分子，從歐聯冠軍，到進行重建，到「接受新戰術的失敗」，是誰的責任呢？
然後車仔突然變成了阿仙奴，需要像阿仙奴對阿迪達一樣，給予三五七年去建立他的球隊他的戰術，這不是倒退又是甚麼？

將時間回溯到世界盃開幕之前。樸達接任車路士初期曾創下各項賽事九場不敗的戰績，但進入十月底後無以為繼，用本土賽事的四連敗目送球員踏上征戰卡塔爾的旅程。身為深受車迷喜愛的杜曹的接班人，又經歷了戰績的低潮期，樸達難免招致部份車迷的千夫所指。

意見本身自然無分對錯。但車路士近年是否屬於「爭標份子」，今季的低迷是否屬於「倒退」，「重建」是否現在的車路士應該做的事情－－凡此種種，都不失為圍繞車路士值得一談的談資。既是如此，容筆者在重看球會近年軌跡的同時，對上述的議題發表一下拙見，也為即將復賽的英超調整好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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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8，英超排名第五；
2018/19，英超排名第三；
2019/20，英超排名第四；
2020/21，英超排名第四；
2021/22，英超排名第三。
以上是自干地2016/17帶領車路士贏得英超冠軍以來，球隊在聯賽交出的成績表。車路士不僅是自奪冠賽季以來從未擠身爭冠行列，某些賽季的排名甚至還有些抬舉車路士該季的真實表現。2018/19有著名的「讓四大戰」，2020/21尾輪靠大聖爺打救才不至於在維拉面前失威，2021/22則是上半季短暫上演三頭馬車後幾乎「臨尾香」地跌落第四。

雖說車路士近年也曾屢次問鼎各項盃賽，但無論是本土的聯賽盃和足總盃，還是洲際賽事的歐聯和歐霸，淘汰賽總會比一季38場的聯賽有更多的隨機性和變數。筆者並無看不起任何盃賽的意思，只是認為每季盃賽成績的變化，如果要作為衡量一支球隊水平的準則，並不如聯賽最終排名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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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審視車路士從「爭標份子」行列的滑落，就不得不同時審視競爭對手在這幾年間的成長。要論近五年來英超綜合實力最強的球會，曼城絕對當之無愧。由哥迪奧拿領軍的藍月亮軍團在經過2016/17的適應期後，此後五季幾乎壟斷了英超的桂冠，只有利物浦能在直接對壘和38場的長跑中勉強和曼城平分秋色。有阿布達比財團的撐腰，曼城在轉會市場上自然是毫不手軟，球場外的投資更是展現出比買人更大的野心。早在2014年就落成的世界級訓練設施，哥帥未來投前就已招攬的前巴塞管理人員，City Football Group世界性的擴散，都彰顯著曼城想要締造一個皇朝的決心。

在龐大且有條理的發展方針下，球隊的發展也反映了高層極具理性的思路，從人員的更替到戰術的契合度都井井有條。雖說高層清晰的大方向對球隊的場上表現有多少助益難以直接量化，但上樑很正的時候，下樑也歪不到哪裡去。職球員兵多將廣，主帥又是首屈一指之選，曼城在英超的霸權也就顯得順理成章。

爭氣的並不止是曼城。FSG不一定深受所有利迷的喜愛，但他們在十年間為利物浦作為「資產」帶來的升值，以及扶持利物浦作為「球隊」戰績的拾級而上，都充分表現了他們作為班主的手段。晏菲路周邊範圍的重建，提升球會的盈利能力，打動高普來投及其後的鼎力支持，轉會市場上的低買高賣－－這些都成就了紅軍從債台高築到英超勁旅的「華麗轉身」。考慮到FSG和阿布達比財團的財力差距，若非FSG的精打細算，利記幾乎不可能成為曼城近四年的最大宿敵。摩連奴麾下的曼聯也曾名列榜眼，但此後碌碌無為，正正證實了高層從上而下管理得宜的重要性。

簡略地分析一下曼城和利物浦近五年的軌跡，就不難發現要在當今的英超佔有一席之地，單靠一擲千金已不足夠。願意投入資金只是入場券，背後是否具有明智的發展策略才是爭勝之地。當作為大財主的曼城都如此深思熟慮時，財力難以匹敵之下，只有比曼城更為高效的建隊思路才有後來居上的可能性。熱刺把重注押在新球場上（耐何武肺生不逢時），阿仙奴力排眾議地支持阿迪達，連曼聯也終於學會在明星球員和領隊之間站對邊。筆者不奢望格拉沙家族一夜之間突然變得很懂足球，只是覺得在球星帶來的短暫收益和戰績帶來的長期收益之間，他們總算作出了正確的財政決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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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完宏觀的大環境，是時候透過微觀的角度看這幾年來的車路士。要說車路士這些年來的營運完全罔顧大局嗎？倒也不是。青年梯隊近十年來的發展有目共睹，女子隊曾在聯賽中一支獨秀，財政上漸漸趨近自負盈虧，比賽日收益的不足也成功地靠租借市場上的操作幫補不少。起碼和QPR、卡迪夫城，甚至曼聯這些老闆或其親信亂來的球會相比，車路士的經營看起來也算是有聲有色。

然而在看似有聲有色的背後，一線隊的人員更替二十年如一，始終還是油王的一言堂。將時光倒流到油王購入車路士初期，能如此快速地為車路士築起豪門的「底蘊」，靠的是比當今曼城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手筆買人。雲尼亞里在歐聯四強止步後，急於求成的油王直接挖來了應屆歐聯冠軍少帥摩連奴，並持續地在轉會市場上加碼。最後靠著衛冕英超和接連地殺入歐聯淘汰賽，車路士才漸漸地由「暴發戶」，變成被認可的「歐洲新貴」。
這種急於求成也反映在球隊的用人上。油王炒人的脾氣曾經一度媲美意甲那些出名的「領隊斷頭台」，名帥如摩佬和安察洛堤都曾在極為苛刻的情況下慘食無情雞。球員的買人和用人上也是著重來之即用為主，網羅了大量一次都沒有為車路士上陣過的年輕球員向來是史丹福橋有名的笑柄。


同樣的邏輯放在近五年來也同樣適用。干地、沙利、林柏特、杜曹，五年四帥。光是領隊的人員更替頻繁還不算是最大的弊病，請來的人各個都風格迴異才是問題所在。假設高層對球會有明確的建隊方針和藍圖，球員的買賣和領隊的任命就應該循著某種統一的風格去處理。就算上一手領隊因為各種原因而要離隊，下一任領隊的作風和類型也應該大致上類似，球隊的戰術體系和球員配置也不至於要推倒重來。

從重視transition的干地到重視控球的沙利，再從進攻至上的林伯到整治防守的杜曹，四任領隊的擅長之處可說是毫無重疊。干地買來的人沙利不一定合用，林伯買來的人杜曹不一定合用，車路士的球員就好像在四盒拼圖中各拿了幾塊出來，無法拼成完整的圖像。過去五年陣中不乏經歷過多任領隊的三、四朝元老，而除了隊長這種誰都能用的團隊型球員外，前朝「遺害」在更朝換代後被投閒置散的比比皆是。即買即用的買人風格，主帥人選又朝三暮四，不要說「重建」了，近五年的車路士有沒有真正地「建造」過任何東西出來都成問題。

而且，雖然理論上買人是買時下領隊的心頭好，但車迷們都很清楚，領隊在買人時的話語權有限得很。干地一直追求盧卡古不果，依賴的馬迪反而被賣走；林伯想要的賴斯沒來，2020年的大手筆掃貨買來的也是湊不成整體的碎片；盧卡古總算是在杜曹麾下姍姍來遲，但防線卻因續約不成而支離破碎。油王肯投資不假，但投資而來的人有多少是出於應有的競技考慮，有多少是出自其他因素，而當中又有多少真的成為了球隊和領隊需要的助力呢？
這種買入一堆高價的球員，勉強揉合一個整體後，硬是靠球員的能力值（貴價貨總有三斤釘）發揮足夠的戰力去挑戰錦標的做法，在二十年前也許適用。但當比你更肯花錢的球隊都在深耕細作的時候，財力和財技都不如人家之下，這種做法究竟能持續到甚麼時候呢？「重建」的前提是要先「建成」一些甚麼，車路士又真的有踏出過「建成」的第零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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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大論說了這麼多，只是想要證明，為甚麼筆者不讚同「從爭標份子下滑」一說。從積分榜來看，車路士近五年一直從未重返爭標行列；從球隊經營來看，車路士也遠不如其他競爭對手的思路周詳。另外一點想證明的，是在英超當下的環境，一拍即合的「即食式奪冠」已不可能發生，2015/16的李斯特城和2016/17的車路士很有可能是最後的例外。

「重建」也不能說是一種倒退，而是球會終究要補交這份欠了至少五年以上的功課。諷刺的是，沙利時代的短短一年，很可能是車路士最接近真正「重建」的一次，引入佐真奴作為核心，替換摩連奴和干地奪冠的班底，給予足夠的時間讓球隊熟習對走位配合要求極高的Sarriball－－理想的局面應該是這樣。只是在轉會禁令和球迷內部嚴重分化的雙重夾擊下，沙利只任職了一季便離開，唯有在平行時空中一探Sarriball是否能在史丹福橋開花結果。

說句題外話，筆者應該是當年少數旗幟鮮明地支持沙利的車迷。全盛期拿玻里絲絲入扣的Sarriball很精彩，但不是筆者心中的那杯茶，純粹是個人喜好的問題。然而，既然高層當時選擇了要在沙利的帶領下求變，則必需要義無反顧地支持他才能成事。脫離足球的框框，把它當成一間公司要改頭換面的transitional exercise，為何要支持新manager的論據就會容易理解許多。
近年來最適合重建的時間點，應該是贏取歐聯冠軍後的夏天。後防大將集體約滿，中場主力「奔三」在即，球隊的核心是去是留都應該要早有定案。可惜油王始終還是求勝心切，求購盧卡古釋出的是「贏完歐聯今季就要衝擊英超」，忽略了球隊「進攻太年輕、防守太老」的青黃不接。2021年轉會窗的不力，令球隊在2021/22蹉跎歲月，急功近利的方針令小將浪費了一年的發展期，最終留隊的老將又老了一歲，令球會在2022年轉會窗陷於被動。以為豪花數億就代表車路士重拾豪門光輝？錯了，後防的三出三入只是在為去年的失利還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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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能衝擊盃賽冠軍的前四隊伍」－－願不願意承認都好，這就是車路士近幾年真正的競技水平。「爭標份子」本就是鏡花水月，爭四的對手也默默耕耘地追了上來。「歇冬」前的聯賽三連敗分別敗予白禮頓、阿仙奴、紐卡素，剛好就是英超近年建隊思路最清晰的幾隊。既然在建隊進程上落後，在綠茵場上的比分落後也合情合理。

樸達是不是最終能夠帶領車路士重返光輝的「天選之人」目前還有待商榷。但無論他是不是能走到最後的真命天子，車迷都先請做好要渡過漫長陣痛期的心理準備。時代的潮流無法逆轉，再不痛定思痛的話，車路士就不是可能要暫時性地脫離爭四行列，而是要永久性地為殺入歐戰區而戰了。

P.S. 曾經為本文草擬過名為《車路士，請收起你的傲氣》的標題，但為免向太多人發射地圖砲而作罷。但想傳達的訊息不變，車路士確實沒甚麼值得自滿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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