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奧巴自傳(十二):帶傷踢決賽,痛失聯盟杯冠軍

足球雜工 於 27/01/2018 發表 收藏文章
杜奧巴自傳(十二):帶傷踢決賽,痛失聯盟杯冠軍

好吧。雖然沒有歐冠能踢了,我們至少還有聯盟杯。我們要向新教練何塞-阿尼戈,以及球隊老闆還有球迷們展示我們積極的一面。球隊任命了新隊長,阿爾及利亞人布拉西姆-亨達尼。我開始組織安排熱身,並努力將隊友們的心氣提升起來。


亨達尼是馬賽后防線上的定海神針


某種程度上講,由於這是我在馬賽的第一個賽季,所以在隊中擁有這麼高的地位也確實有些奇怪。我從沒在頂級聯賽的任何大俱樂部有過這樣的經歷,並不能在隊友面前說:“聽著兄弟們,在祖雲達斯(或者巴塞羅那,或者巴黎聖日耳門),我們就是這樣做的。”但我就是那種愛在大會上發言的人,就是朋友尋求幫助的對象。當我們表現得不好,他們會找到我說:“現在咱們怎麼辦?”甚至那些經驗更豐富的球員都會找我尋求建議和指導。我的隊友基斯坦禾曾經告訴我,在球場上,正是我領導著整個球隊。如果我踢得好,球隊就能踢得好。但我絲毫沒感到任何壓力。


馬賽當時的四大明星球員(由左至右:杜奧巴、基斯坦禾、瓦豪謝克、米多)


我花費了大量時間在訓練場上,與球隊方方面面的人員交談,向他們描繪更加光輝的未來,讓他們感到大家庭的溫暖。對於我,這些非常重要。我們球員能夠聚在一起為這傢俱樂部踢球,都是緣分。我們有責任讓在這里工作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這種緣分以及來自俱樂部的關愛。特別是俱樂部的大量幕後工作人員,他們往往被忽略,很少受到感激。但在俱樂部的成功背後,他們貢獻巨大。
在這傢俱樂部裡,我的職責就是讓球隊的進球數繼續提高。很快,我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到了2004年初,我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輕易離家出門了。要是我想到鄰邊的麵包店買點法棍當早餐,就要花上半個鐘頭。球迷們會湊上來與我聊天,找我要簽名或者合影。那時候已經有人拿著手機上的鏡頭與我拍一張模糊的自拍。



與恩迪亞耶、巴特茲、巴特列斯一起訓練


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是嶄新的經歷。一開始,我感覺不錯,非常享受大家對我的關注。但是,直到有一天,我心想:“別拍了,夠了。我不想要這些。我不想讓家人也被牽入其中。為什麼會有人為我尖叫吶喊、哭泣,甚至為了看一眼站在路邊的我而出了車禍(這種事情發生過好幾次)?”我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有時,我甚至想對那些球迷們說:“我不是你眼中的那個神,我也是個平常人。我只是個來自科特迪瓦的普通人,不值得你們吹捧。”
俱樂部有一位專職心理諮詢師。我打算和他好好聊聊。我告訴他目前的狀況以及對我生活的影響。他說我應該找一種方式來疏導這些注意力。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因為我在為馬賽隊踢球而帶來的,每一個在事業上取得成功的人都會遇到類似的麻煩。我不能為了避免這些而活在一個泡泡裡。這就是生活的改變,我必須接受它。畢竟,作為一名職業球員,特別是前鋒,進球才能真正給球迷帶來快樂。
踢足球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我的舞台在球場上,我的觀眾就是球迷。我慢慢消化了心理諮詢師給我的建議,理解了踢足球的本質,相比聲望與榮譽,給球迷帶去單純的快樂是最重要的事。我學著適應這些事業成功而附帶的責任,用平日的一言一行對己對人負責。對於成名許久的人,這是件小事。對於我這種剛剛有些知名度的球員,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
上天注定我在馬賽只能待一個賽季,但我認為自己對俱樂部和球迷都絕對的忠誠。後來,大家都知道我在馬賽效力過,但當他們翻起我的履歷,總會感到震驚。“一年?我感覺你在那裡待了不止五年吧!”這證明,從效力馬賽的第一天起,我就對俱樂部產生了正面的影響。球迷給了我太多的愛戴,同樣作為一名馬賽死忠,我也要傾出我的所有。在甘岡的時候,我進了很多球,在球隊裡有很高的地位。球迷和俱樂部都很尊重我。但在馬賽則大有不同。馬賽讓我真正成長為一個男人,一個領袖。


杜奧巴在馬賽羽翼日漸豐滿


必須說明的是,我並不是球隊唯一的領袖。當巴夫斯還在球隊的時候,他才是整支隊伍的領軍球員。巴夫斯10月與球隊簽約,到了1月才開始正式出場。他身上自帶各種光環。他拿過1998年法國世界杯冠軍、2000年的歐冠冠軍,還剛剛在2003年幫助曼聯拿到英超冠軍。九十年代的時候,巴夫斯就為馬賽踢球,現在重新回歸。他自然是最受球迷熱愛的那一個。
巴夫斯並不愛講太多話。開會的時候,他總是坐在那裡傾聽每個人的意見。就像《教父》裡的大佬那樣,巴夫斯會等每一個人都發完言,然後簡單地談幾句。隊員們立刻坐整齊,開始記筆記。有時候,在團隊會議中,我會把他說的事情統統記下來,然後再分小組討論。他從來不想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但所有的號令都是他發出的。我與巴夫斯共事只有幾個月,但從他那裡學到了很多,特別是怎樣當一個威嚴的領袖。



巴夫斯的實力和聲望在馬賽隊中最高


在聯盟杯淘汰賽中,我們抽籤抽到了利物浦。那時的利物浦主教練是侯利亞,也是位法國人。3月11日,我們將前往安菲爾德,在克普看台前對戰利物浦。那天也是我26歲生日。這一戰將非常特殊。
這次我最想要的生日禮物是什麼呢?當然是進球了。我打入了法國球隊在安菲爾德27年來的第一粒進球,上一次進球要追溯到1977年的聖埃蒂安。我成為了這個時代第一位為法國俱樂部攻陷安菲爾德的球員。比賽結束後,在更衣室裡,所有隊友們為我齊唱生日快樂歌。侯利亞和他的球隊灰頭土臉地看著我們慶祝。那次記憶非常珍貴,那也是我此後多次對陣利物浦的一個開始。



26歲生日當天在安菲爾德進球


回到主場,我們以2-1戰胜對手,我也攻入了一粒關鍵的點球。我們進軍了下一輪。在面對國際米蘭時,我們主客場雙殺了這支意甲豪門。在主場比賽中,又是我打進了製胜球。又一支歐洲強敵倒在了我們腳下。那時的國際米蘭擁有簡拿華路和韋利



主場球迷為勝利燃放煙火


半決賽,紐卡素擋在了我們面前。所有人都知道舒利亞,這位來自泰恩賽德的超級射手。那時他已經33歲,但仍然非常高效強勁。在客場比賽中,我們嚴防死守,將比分保持為0-0。可惜的是,我在那場裡擊中兩次門柱,沒能在客場偷得一場胜利。不過至少,形勢還在我們控制之中。
主場比賽的日子漸漸逼近,我的腹股溝稍微有些拉傷,還隱隱作痛。但我的內心出奇平靜,決心要在維洛德隆大干一場。我給自己施加了不小的壓力,我知道所有球迷都對我期待甚高,指望我為球隊帶來勝利。
我的禱告應驗了。在上下半場,我各攻入一粒重要進球。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夢想著在萬眾矚目下梅開二度。我的禱告果真應驗了。瘋狂的馬賽球迷們佔領了城市大大街小巷。他們通宵達旦地暢飲狂歡。汽車鳴笛,彩旗招展,人們在大街上載歌載舞直到凌晨。還有不少人已經掌握了科特迪瓦霹靂舞的精髓。


攻入第二球後與主教練阿尼戈慶祝


擊敗紐卡素之後三天,我們在聯賽中客場挑戰摩納哥。主教練決定讓我輪休,因為聯盟杯決賽就在十天之後。然而,在比賽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我們以0-1落後。何塞-阿尼戈孤注一擲地將我派上場。我一上場就面對一個角球防守。我高高躍起爭頂,但同樣有一名後衛用膝蓋頂到了我的臀部。他當然並不是故意的,但我在落地時就意識到,糟糕了。我滿眼冒金星,幾乎動彈不得,強忍著疼痛怎麼也站不起來。一時間,我的腿癱瘓了。
我被擔架抬出場外,直接送往摩納哥當地的醫院裡,做了磁共振和X光檢查。不管怎麼說,我在接下來的五天裡不能走路。醫生給我打了止疼劑,防止我過於疼痛。眼看著決賽就要來了,這是一場和時間的賽跑。
這場決賽的意義並不只對於俱樂部,更關乎這座城市的榮譽。早晨,球隊前往哥森堡出戰西班牙冠軍巴倫西亞隊之前,我們去參觀了馬賽城最大的守護聖母教堂。那是馬賽的地標性建築,屹立於城郊高高的山上。從那裡能夠俯瞰整個城市。守護聖母教堂一直都被視作馬賽城的守護神,我去那里特地奉獻了一件馬賽球隊,希望它能夠為我們接下來的比賽帶來好運。1993年,當球隊前往慕尼黑在歐冠決賽上對陣AC米蘭的時候,俱樂部同樣安排了到守護聖母教堂的參觀。現在,我奉獻的那件球衣還陳列在大教堂入口的右側,被裝裱在一個精緻的鏡框裡。
在決賽里,我們的開頭打得很好。儘管我只要加速腿就會很痛,只能用出五成實力,但全隊的勢頭不錯。可是不多久,華倫西亞
的阿根廷後衛艾耶拉一肘將我打翻在地,我的身體有點支持不住了。華倫西亞開始反撲。在上半場快結束的時候,巴夫斯將對方前鋒米斯塔在禁區內放倒。當值主裁判皮埃路易吉-科里納認為巴夫斯抬腳過高,直接將他紅牌罰下。在我看來,那確實是一次凶狠的犯規。但考慮到這場比賽的重要程度,而且上半時都還沒結束,我認為科里納不應該將巴夫斯罰下。



巴夫斯被科里納紅牌罰下


正是這一判罰徹底殺死了比賽。科里納是當時最受尊重的裁判。我上前與他議論,但他仍然非常堅定,我們不得不服從判罰。華倫西亞罰中了點球,從此之後,比賽失去了懸念。下半場開始不到十五分鐘,他們擴大了比分。雖然我們也有一些機會,並且不停地在奔跑嘗試,但依舊無力回天。



杜奧巴向科里納進行抗議


說實話,華倫西亞是一支非常優秀的球隊,擁有優秀的主教練賓尼迪斯。那個賽季結束後,賓尼迪斯去了默西塞德執教利物浦。雖然他們是表現得更好的一方,但我們依舊覺得能夠獲得冠軍。要不是那次值得商榷的判罰,要是我發揮得更好一些,或許正在慶祝的就是我們。我離冠軍最近的一次希望破滅了。無論對於球員還是球迷,我們都失望而歸。
那個賽季我們還剩最後一場球,法甲聯賽的最後一輪。球隊在積分榜中排名第七,離我們的預期差得很遠。對於我們來說,最後一場比賽無關緊要了。但是對於對手,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他們必須戰勝我們,才能夠有機會留在法甲。我們的對手是誰呢?甘岡。對於我,又是一次命運的巧合。我在馬賽的第一場和最後一場比賽都是對陣老東家甘岡。我的處境並不容易,我是職業球員,不管對手是誰,我上場的目的就是爭取勝利。在法甲最後一輪,雖然我沒有進球,但球隊以2-1戰勝了甘岡,將他們送入了法乙聯賽。那場比賽過後,我與曾經的隊友們一一擁抱,不少人都落淚了。我仍然記得兩年前,我和他們眾志成城地踢完最後一場比賽,艱難地留在法甲中。那一次,我們贏了;但這一次,只有我一個人贏了。看見他們為降級哭泣,我的心情也是一樣的。
賽季末,我被法國職業球員工會評為了當賽季法甲聯賽最佳球員。這是一項極大的榮譽。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意外。我突然想起了坐在勒芒隊替補席上的那些時光。那個賽季我在法甲攻入32粒進球,也僅僅排在射手榜第三的位置(歐塞爾隊的吉布里爾-西塞佔據了頭名)。我想了想,這個最佳球員頒給我估計是因為我是法國足壇的新面孔,或者是因為我在歐洲賽場上為法國俱樂部爭了光。我在歐冠聯賽里攻進6球(儘管馬賽小組未能出線),在聯盟杯上攻進5球。除了最終的決賽,我在每一回合都有斬獲。
26歲獲得最佳球員稱號,我已經不再是一個年輕球員了。我永遠不會忘記在馬賽的時光,是主教練、隊友和球迷塑造了我在法甲的成功。在職業足球中,沒有任何一名球員比他所處的俱樂部更重要。
但是,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證明了另一個觀點。無論一個球員和隊友們有多少感情的紐帶,在球迷中有多少擁躉,對球隊有多麼忠誠,他的東家也無法拒絕一份誘人的報價。我的馬賽夢還在進程中,而有位神秘人掏出了他的支票簿。



在前方迎接杜奧巴的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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