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還有一位複仇女神,涅墨西斯(Nemesis),代表了無情的正義之力,任誰都不能置身其外。謝
拉特的職業生涯並非沒有勝利,也足夠卓越,他品嚐過手捧珍貴獎盃時的滋味。但他的天罰可能是:永
遠不能重現利物浦和英格蘭日夜企盼的往日榮光。利物浦仍然沒有獲得過英超冠軍,英格蘭的世界盃和
歐洲杯也都還是過去的榮譽,謝拉特留下的理應不是這些缺失帶來的污名,但足球圈裡總是不乏吹毛求
疵的批評家,球員在接受掌聲的同時,必須也要接受批評。
謝拉特屬於那種不用戴上袖標就是隊長的球員,這從他早年在場上來來回回地拼搶,帶頭衝鋒陷陣的表
現就能看得出。我曾經寫道,「場上指揮官」這類球員正在消亡,而他正是那種每週都能在場上和他的
球隊、他的隊友、他的支持者們同生共死的球員。
如果要把當今的足壇冠以一部小說的名字,《鍍金時代》就很貼切。誠如那部小說所言,「鍍金」這個
詞就是掩蓋在光鮮外表下的某些東西,比如在破銅爛鐵外面鍍上一層金,就能造出純金的假象。現代足
球就絕不是什麼純粹的東西,然而,謝拉特卻是一個罕見的例外,像他這樣的球員已經越來越少了。與
其說是謝拉特沒能帶領利物浦獲得英超冠軍,不如說是一堆坐吃山空的老闆和糟糕透頂的引援辜負了謝
拉特。
當謝拉特拒絕前往車路士,選擇留在利物浦的時候,這位隊長本應獲得足夠的支持,但同常年能夠競爭
冠軍的那些球隊陣中的同袍們相比,他得到的支援卻十分有限。在英格蘭的情況也很相似,作為隊長,
每當他要把球隊凝結成一個更好的整體時,他們就會發揮失常。謝拉特作為兩支命途多舛球隊的隊長,
自然會飽受批評,同時他也陷入深深的自省中,他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現實:雖然自己已經足夠強大、足
夠努力了,但兩支他全心奉獻的球隊的成績,卻始終沒能和他的表現相匹配。
不過,所失必有所得,謝拉特可以為他深愛的球隊踢球,而這支球隊也深愛著他,這真的是難能可貴。
像謝拉特這樣的隊長,可謂是一世僅得一遇。下一位能像謝拉特這樣奉獻精彩表現的球員,比如在一個
力挽狂瀾的鏟斷後打入一記鎖定勝局的進球,目前仍然難覓其踪。如果說謝拉特是鐵打的漢子,那這一
代的球員簡直就是玻璃製品。當利物浦需要一個不知疲倦的球員、一個球隊的護身符、一個堅強的男人、
一個始終如一的表演者、一個眾人的領袖,來做他們的隊長,那個人便是謝拉特;當英格蘭需要一位不
會被場外的麻煩事纏身、一位不會失去隊友和球迷的尊敬、一位不會因為明星光環而分心的隊長時,那
個人還是謝拉特。
綠茵場上,球員來去匆匆,都是過客。有的人贏得了所有榮譽,而另外一些人則始終一無所獲,只留下
造化弄人的感嘆。英格蘭的這位前隊長,不必擔心自己成為這樣的人,因為謝拉特算是一位贏家,肯定
不會作為一個從未獲得過英超冠軍的球員而被記住。況且,謝拉特的故事還沒有結束,他還會給英國足
球帶來影響。他是一個足球天才,雖然歲月的磨損讓他褪去了外表的光澤,但在某些不可思議的時刻,
他仍是那個最好的他。
終有一日,利物浦隊長會掛靴退役,走下晏菲路的球場,不再回來;終有一日,謝拉特會摘下隊長袖標
,不再戴上。但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隊友和球迷不再認為謝拉特是他們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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